人魚唱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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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第十四屆台北電影節｜觀摩｜名導初體驗

新浪潮導演路易馬盧二十五歲時石破天驚的處女作。朱利安為展現對佛蘿倫絲的愛，槍殺她的丈夫，卻發覺凶器還留在現場；待要回頭收拾善後時，卻又被困在電梯裡。他的跑車被一對情侶偷去兜風，害佛蘿倫絲誤以為他載著年輕小妞跑了，後續更加離奇。這個原配與情郎聯合謀殺前夫的故事，已成為影史上另一部黑色電影典範。

• 導演路易馬盧（Louis Malle）
• 1958 / 法國 / 35mm / B&W / 90'  
• 參展經驗

  • 1957 法國路易德呂克最佳首部電影獎

 播放場次資訊：

• 07/01(日)   11:00   真善美劇院藍廳
• 07/05(四)   14:00   真善美劇院藍廳
• 07/12(四)   15:50   新光影城三廳

一對相愛至深的不倫戀人，明明是犯了謀殺罪的偷情男女，卻觸發觀眾希望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同理心，從影片的開始到結束，始終陰錯陽差無緣見上一面，巧妙的情節安排大膽挑戰了傳統道德觀感（雖然結局不脫束縛），十足吊盡觀眾胃口；只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偶然與巧合的連鎖效應讓故事無限展開，失控，最後因突然冒出來的破案關鍵（但其實亦早有伏筆）讓劇情急轉直下倏地收尾，留下警探一句令人莞爾的驚世妙語：

「永遠不要把照片隨便亂放。」（筆記）

質地上是希區考克風格的黑色懸疑調性，卻因加入大量愛情調劑，而重新包裝了此種經典類型片，將預謀犯罪搖身一變成為可歌可泣的戀人絮語，即便五十多年後的今天看來，仍究帶給我入勝的驚喜。個人認為老電影的魔力在於說故事的口氣以及氣氛的營造，同時並存著直白與含蓄這兩種看似迥異卻又相容的屬性，運鏡及剪接由現在往回看雖然明顯粗糙，在某些刻意強調的畫面甚至略嫌遲滯（例如重要鏡頭zoom in會zoom很久....），但精準俐落的分鏡卻又呈現不拖泥帶水的明快，讓故事的起承轉合鏗鏘有力不多餘；縝密中有荒誕，深情裡見趣味，冷靜卻不冷場。

（以下有劇透請斟酌）

一開頭，女主角佛蘿倫絲的性感朱唇特寫就映入眼廉，電話中的情話綿綿隱藏了破釜沈舟的預謀殺機。

．．．

女：我愛你！

男：我愛妳！

女：愛情讓人沒出息。

男：聽不到妳的聲音，會讓我在緘默中死去。

．．．

因為愛到抹凍愛，於是決議付諸行動破除阻礙，並相約事成後見面，雙雙遠走高飛。

男主角朱利安發揮前傘兵部隊的矯健身手，在上班時間悄悄攀爬大樓潛進老闆辦公室將之殺害，並將現場佈置成密室自殺假象，再迅速回到自己辦公室，與同事們談笑離去。一切看似天衣無縫，直到朱利安欲驅車與情人，亦即老闆的老婆佛蘿倫絲相會前，心虛往大樓瞧了一眼，這才發現他竟然百密一疏，將繩索遺留在外牆！匆忙折返想消滅證據的朱利安被困在警衛剛好下班切斷電源的電梯裡。就這樣，所有的陰錯陽差開始各就各位，鳴槍，起跑，分隔了望眼欲穿的私奔男女，也將偷車年輕情侶的小奸小惡發揚光大，導致無可挽回的另一宗殺人罪行。

從犯罪到破案的這個夜裡到白天，分成受困電梯想盡辦法逃出升天的朱利安、午夜徘徊遍尋情郎的佛蘿倫絲，和行徑荒腔走板的年輕偷車男女三條故事線。有趣的是花店女孩和她的混混男友，從偷車的插曲反客為主一躍成要角，順勢冒著朱利安的名號吃喝玩樂與人交陪，直至失手殺了德國夫婦後倉惶逃逸，這女孩雖然嘴裡說不要不要的試圖阻止男友，卻又忍不住冒險犯難的刺激感而一路由盲從變成教唆，甚至成為帶著男友畏罪自殺的狠角色....。所有的罪過，難道都是因為愛嗎？愛情讓人沒出息，也讓人吃了熊心豹子膽，做出不可思議的事情。此片女性的存在感極重，但不知是否亦影射出”紅顏禍水”的”千古原罪”？即便表面上看起來，女性為愛是如此如癡如狂。

《死刑台與電梯》令人印象最深刻，絕非由讓娜莫羅飾演的佛蘿倫絲莫屬！無比出眾的氣質，就算經過一夜失心奔走，不計形象尋覓的折磨與狼狽，仍無損其優雅的韻味與貴婦質感，還有那心事重重的神秘魅力，加上深情獨白的呢喃魔力，在在叫人目不轉睛，為之深深傾心。真的，這電影有她就夠了，這電影因她而活了！風韻猶存又害怕年華老去的熟齡人妻，想要緊抓著的那吹彈即破的幸福，斷線了；面對服刑，此後十年、二十年，那份曾經唾手可得卻又功虧一簣的愛情，是否仍會存在？讓娜莫羅演繹的專屬篇章，讓《死刑台與電梯》變成了一部愛情電影。

反觀男主角朱利安，在開場展現飛簷走壁功力暗殺老闆成功後，旋即陷入大粒汗小粒汗與電梯搏鬥的場面，好不容易捱到翌日溜出來，卻渾然不察自己已為了一宗與他無關的殺人案成了通緝要犯，還拋頭露面殷切打聽佛蘿倫絲的下落，這令人嘆氣又啼笑皆非的情節安排，簡直將男主角一秒變丑角，多麼諷刺的偉大愛情啊！殊不知那根導致他受困電梯的繩子，早就在夜晚時隨風落下，被小女孩兒拾走把玩去了。如此妙不可言拍案叫絕的劇本及成品，竟然是一個二十五歲導演的處女作，路易馬盧果然驚人，如此才華洋溢也無怪乎能獲得讓娜莫羅的青睞，在多次合作下擦出愛情火花，成為一對戀人。

回到電影，若要雞蛋裡挑骨頭說可惜，警探的角色刻畫就稍弱了一點。在訊問朱利安時的不由分說、不分青紅皂白模樣，活脫像個辦事不力的庸警，怎會到了最後竟奇蹟似比任何人都早一步發現自動沖印店裡隱藏的秘密？這實在是太神奇了呀！但基於”邪不勝正”，且偵查細節並非劇情重點，屬合理省略，姑且就當他真是個深藏不露的神探吧！一捲底片，還原了兩樁謀殺案的真相，正所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殺害德國夫婦的真兇得以揭發，朱利安與佛蘿倫絲的地下情也浮上檯面，同時解開了佛蘿倫絲親夫死亡之謎。

重申驚點語錄：「永遠不要把照片隨便亂放。」（再次筆記）

愛情啊！愛情。在那個不便利的美好年代，許多浪漫得以實現，遺憾也是。若將時空轉移至今，資訊、科技發達的背景之下，片中幾乎所有的情境設定都無法成立了，這也是經典電影難以複製的特色之一吧！日本曾經翻拍這部經典將之搬上大銀幕（2010｜通往死刑台的電梯｜吉瀨美智子、阿部寬主演），據說評價就很一般。基於對原作的驚艷與喜愛，有時間會再找機會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