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唱遊

小時候看瓊瑤的劇會哭
淚流滿面到被全家人笑的時候
甚至會悲憤地伸出食指哭喊大罵：你們這些鐵石心腸！都不是人啦！
然後很連續劇地扭頭奔進房裡碰地關上門哭到唏哩嘩啦到累到睡
半夜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暗中倏地醒來
枕頭上滿滿是眼淚是鼻涕也是口水
整個浸在女主角柔腸寸斷的委屈裡

長大一點以後
不知道是心臟變強了
還是臉皮變薄的綠故
看電視已經不會再掉眼淚

大部分時間我滿足地當個品學兼優的乖小孩
也曾不經意出現一些死小孩的嘴臉
被人批評過是個十足的怪胎
幾番折騰後又變回安全的乖小孩形象
只可惜缺了點迷途知返光宗耀祖的爭氣事蹟
那些活在別人眼皮底下的日子似乎很難掙脫
不乖就是搞怪？
我到現在還不懂這是什麼道理邏輯

再長大一點點
一個人看電視的時間漸漸變長，愈來愈長
獨居的好處是再怎麼任情緒放縱，不礙著別人也不會讓別人礙著我
於是又開始一個人自顧自隨著框框裡的情節演起戲來
清醒或不清醒的時候，我享受這樣自溺的阿宅生活
不清醒或清醒的時候，我懷疑這樣自溺的阿宅生活
我的喜怒哀樂是我的，還是別人的？
我的真性情是否全都來自於戲裡那些虛假的人生？
進電影院又開始會流淚
我笑說那是因為眼睛痛
身體誠實了
嘴巴卻還是饒不了自己

而來自於戲外真實的那些呢？
如果我說反而麻木了，會不會又只是死鴨子嘴硬？
很多事想不起了
很多以為痛苦到一定會死掉的關卡都莫名其妙走過了
感動的保鮮期漸漸變短，愈來愈短
脫胎換骨出一顆自私的靈魂，和一隻打不死的蟑螂
這是不是所謂成熟的定義呢？

我想，許多故事情節之所以能夠撼動人心
是因為它們實現了許多現實中的不可能吧
那些叫作「夢」的東西
難能可貴，所以啟發感動
點一盞燈，所以照亮票房
被喚醒的，是小時候的純真，卻再也回不來的初衷吧
日子繼續走下去，很快又會想不起了
一切終將，沒差！

再遇上能令人怦然心動的
最後只有悶，只有痛，而不是喜悅
就像過量的咖啡
即使芳醇可口，還是少碰為妙
否則只是自討苦吃而已

倘若這就是長大之後的結論的話．．．．














我實在不想。

我的澎湃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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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聽見你說　我愛你















然後....　　再沒有然後....